利物浦的流云永不褪去

　　·Ⅰ·giotto·
　　Giotto喜歡滿世界的亂跑。抱著他那精心保養(yǎng)的高級單反，帶上簽證、錢、一些耐儲存的食物，帶上電腦和衣服。

　　Giotto最喜歡的國家是意大利，他熱愛那里的食物、建筑與人文。高考的時候，giotto不顧一切報考了意大利的一所高等大學(xué)，就是因為這些令他癡迷的東西。

　　Giotto的夢想是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一邊打工一邊環(huán)球旅行，他曾笑著對G說這是一種人生的享受，做過了這個年齡，就一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Giotto最想居住的地方是普羅旺斯。這源自他曾看過的一系列關(guān)于普羅旺斯這個小鎮(zhèn)的書，這里有著美味的食物和友好的人們，他總是對著G說這本書寫得真是太棒了太吸引人了。

　　Giotto經(jīng)常會在城市某些不出名的景點去，那些沒什么人經(jīng)過的地方有著那個地方最真實的人情。他通過這種方式認識了很多朋友。

　　·Ⅱ·開端·

　　英國的最后一站是那個出了名的城市——利物浦。Giotto的父母在催他回國，他今年已經(jīng)26了，但是還沒有結(jié)婚。在中國可能不算什么的事情，但在俄羅斯這種地方，別說結(jié)婚了，26的人連孩子都應(yīng)該有一大堆了。

　　Giotto坐在船邊，腳下一晃一晃的。

　　“喂，小子。”后面的大漢提著酒在giotto身旁坐下：“看你這么瘦瘦弱弱的，跟東方人一樣——你這么亂動，小心掉下去啊。”giotto干笑著往里坐了些。

　　“你是要出國嗎？”

　　“額…不，我是來旅行的…”面對大漢的熱情，giotto有些尷尬的回答著。他從來都不知道英國人也可以這么熱情。

　　大漢灌了一口酒：“味道真不錯啊……聽你的口音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呢。”

　　“因為之前在一個本地的人家里借住。”giotto笑了笑。

　　大漢用有些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giotto：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喜歡住酒店呢。我兒子和你差不多大，今年19了。一出門就要住酒店，嘖嘖?！?/p>

　　Giotto沒說話，沖著大漢友好的笑了笑。轉(zhuǎn)過頭看著晴空萬里的天空，舉起了手中的單反，對著藍色天空中的海鷗按下了快門。

　　其實他也喜歡住酒店。

　　這么說吧，如果讓你在笑容甜美的服務(wù)員小姐和語氣冰冷的面癱房東中選一個，你一定想選前者。

　　·Ⅲ·回憶·

　　Giotto在九個月前到達了英國的利物浦。當(dāng)時他的身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錢了，他寫稿子的那個編輯部拖稿費，他又寫不出新的稿子去別的地方投稿，也拉不下臉向家里要錢，只好到處找著房租比較便宜的地方可以讓自己有個睡覺給電腦充電順便找找靈感寫稿子的房子。

　　他在利物浦——他降落的機場不遠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房子。

　　房東的名字，叫做阿諾德。

　　“不要給我添麻煩，不要吵到我休息，不要打擾我的工作。房間自己打掃，中午一點到兩點我必須隨時都能吃到午飯，晚上十一點以前進門，不然我會將你狠狠地拷殺?！?/p>

　　阿諾德是police，有這種習(xí)慣他也能理解。

　　阿諾德就像是眾多富二代一樣，在房價最高的地段里位置最好的地方有著自己的別墅，開著帥氣的蘭博基尼，連內(nèi)褲都只穿ck的。導(dǎo)致giotto覺得阿諾德那頭淡金色的頭發(fā)在陽光下一照就像是千萬顆鉆石在同時向自己發(fā)射X光線。

　　因為要寫稿子的緣故，阿諾德說到的giotto從來沒有違反過。不是他不想干——他也想在酒吧和美女來一場床上的邂逅??！只可惜，giotto為了尋找靈感整天只能在房間里搜尋者大量的影視音頻資料，偶爾去午后的街上轉(zhuǎn)一轉(zhuǎn)，來一杯下午茶。

　　·Ⅳ·理由·

　　稿費到手后，giotto便立即向阿諾德告別。

　　“我要開始在英國的旅行了，嗯…最近非常感謝你的照顧和收留，阿諾德。以后要是來英國的話我還會再來找你的。說不定到時候我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攝影師——或者一名作家也說不定?！眊iotto從來沒有覺得哪次分別會很尷尬，但這次，他卻一直都不敢看那被他評價為海洋之心藍寶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睛。

　　阿諾德沉默了半響，把giotto退還的鑰匙遞回去：“別在晚上十一點以后進門。中午一點到兩點必須有飯吃，晚上七點開始吃晚飯?！?/p>

　　他又把他們住在一起時的規(guī)矩說了一遍。

　　阿諾德的別墅近海。一直都是giotto最向往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房子足夠大，坐在客廳咳嗽一聲都能聽到回音。

　　利物浦的海岸到了傍晚就變得分外迷人。對岸上亮起了霓虹燈，漁船歸程的汽笛聲。太陽戀戀不舍得要下山了，大半邊天時由墨藍到淺藍，由淺藍開始又出現(xiàn)了夢幻一般的紫色和粉色，太陽的淡淡的金光也變成橘色的濃墨重彩，絢麗多姿的映在海面。

　　Giotto低頭看著手里的鑰匙，又抬起頭看了看面前依舊面無表情的男人，同樣重復(fù)了當(dāng)時為了住下而說出的那番話：“我晚上一般不出門，中午十二點才會起床，晚上七點正好肚子餓了，不會和你的時間有任何沖突的，你放心?！?/p>

　　·Ⅴ·此時·

　　汽笛聲長長的拖著調(diào)子，giotto在整個英國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這次英國之旅的起點。船到達利物浦的碼頭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了。阿諾德的別墅距離這里很近，giotto甚至覺得，再過十年，他都可以閉著眼睛走到那個輝煌孤獨的別墅前。

　　這次旅行收獲了很多。比如他見到了在意大利上學(xué)時的同學(xué)科扎特，他說他是因為家族的事務(wù)來到了倫敦；比如他嘗試著去煤礦里打工，結(jié)果搞得吸了一鼻子煤；比如他給一個鄉(xiāng)下的貧窮的老婦人施舍了兩百英鎊結(jié)果自己差點沒飯吃——還好有人用拖拉機把他帶到了有銀行的城市……

　　到最后了，giotto站在利物浦的碼頭上，突然有一種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從意大利回到俄羅斯那種回到家的感覺。

　　Giotto似乎才想起來似的：他的父母在將近一年前就讓他回家了。

　　霓虹燈開始亮起的時候，giotto不用抬頭就能在大腦中描繪出那幅畫面：九個月前他和阿諾德告別的時候，也是這個時間。

　　九個月前的一月和九個月后的十一月一樣，冷到滲牙。九個月前的一月和九個月后的十一月一樣，流云在天空中繪制著獨一無二的圖畫。

　　Giotto舔了舔牙齒，瞇著眼看著和離別時一樣流光溢彩的天空，拿出單反對著那片流云按下了快門。

　　·Ⅵ·拳頭·

　　Giotto在六點四十的時候站在門前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一樓的大廳一片冷清，他拖著行李箱走到了傳出聲音的廚房。面包機發(fā)出“?！钡穆曇舻臅r候，阿諾德看到了風(fēng)塵仆仆站在廚房門口面帶微笑說“hi~”的giotto.阿諾德覺得自己就算現(xiàn)在沖上去揍他一頓都算是熱情的迎接了。于是他真的這么做了，放下碗和盤子，拔下電源插銷，撲上去狠狠地對著giotto那張帥氣的臉來了一拳。

　　“去死吧，Giotto.”

　　·Ⅶ·晚餐·

　　Giotto齜牙咧嘴的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鏡子給自己用棉簽往臉上擦紅藥水。阿諾德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一手拿著報紙一手拿著吐司面包夾培根，面前茶幾上還放著一杯散發(fā)著熱氣的牛奶。

　　“快點?！卑⒅Z德吃完手里的吐司面包之后催促giotto：“我可不能保證你再這么慢吞吞下去還會不會有晚餐可以吃?！?/p>

　　Giotto目光一凜，胡亂摸了幾把，拿起吐司開始面包狼吞虎咽。阿諾德不忍的看著giotto那一張帥氣的臉此時不但被打成了豬頭還有沒有抹勻的紅色藥水，最重要的是他的吃相實在是讓阿諾德很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在意大利生活學(xué)習(xí)過。

　　無論在何時何地，這個名為giotto的男人都可以把自己帥氣的形象丟得一干二凈。

　　不管怎么說——

　　Giotto斜著眼睛看著這個地方不再是那么說話都有回音的空蕩蕩的，突然覺得心情很不錯。

　　·Ⅷ·回家吧·

　　Giotto的父母再一次打電話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個月以后。這五個月，giotto在阿諾德這里過得意外的滋潤。不管是兩天一篇稿子并且?guī)缀跞窟^稿的效率還是攝影作品被幾家雜志看上想要買版權(quán)的事情，這些都讓giotto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這生活過得太順了。

　　所以，在giotto的父母打來電話的時候，giotto知道這種生活要到頭了。

　　“giotto，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快要過27歲生日了，不能再這么整天亂轉(zhuǎn)悠下去了?？傆幸惶炷銜系?，和我一樣——”

　　Giotto掐掉了電話。

　　Giott百無聊賴的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物。家里叫他回家無非就是讓他聯(lián)姻然后繼承家業(yè)什么的，既然弟弟那么想繼承就干脆讓給弟弟好了啊，反正他也只想當(dāng)個家里蹲。

　　俄羅斯的氣候冷得不行，家里也像是在一個巨大的冰山里一樣，彷佛住在貝加爾湖的中心一樣寒冷。那個華麗無比的家中，沒有絲毫的人情味。

　　Giotto倒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看著高高的天花板，突然之間就想到一輩子不結(jié)婚就這么過下去也挺好的。

　　他捂著臉低低的笑了起來——

　　阿諾德那家伙會被氣死的吧。

　　·Ⅸ·分離·

　　阿諾德炫富一般開著那輛蘭博基尼回到了那座別墅前。

　　他進門的時候就看見giotto提著行李穿著大衣一副準(zhǔn)備出門的樣子。四月還不是很暖和，窗外花園的花卻在這不太溫暖的風(fēng)中開得嬌艷欲滴。五顏六色的開滿了院子，背景是映照著天空中漂浮著流云的海。

　　Giotto看到他的時候眼神開始躲閃，渾身僵硬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又要走？”阿諾德解開圍巾隨手扔在沙發(fā)上——往常他都會整齊的把衣服掛在樓上房間里的衣架上的。

　　Giotto低著頭，干干的扯出一個笑容：“啊……爸媽催我回家結(jié)婚……”

　　總是這樣。

　　那些人們?yōu)榱俗约旱睦鏍奚约夯蛘咦约汉⒆拥男腋淼玫礁嗟睦?。阿諾德看著giotto那個干巴巴的表情，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自己離家出走的那段時候。

　　或許是因為太相似才靠近也說不定呢。

　　“下周周一是你的生日吧?！卑⒅Z德皺了皺眉：“到那時再走吧，也不差這幾天?！?/p>

　　Giotto滿臉驚訝的抬起頭，阿諾德和往常一樣表情冷淡，但giotto卻覺得阿諾德在難過。

　　“好吧……”giotto有些猶豫的回答：“我會留下來的……在過完生日之后再離開?！?br>　　·Ⅹ·說再見·
　　生日禮物是一本giotto一直都很想要的一個攝影大師的作品集。

　　“之前，聽你說一直想要但是找不著……我托人帶了一本回來?！卑⒅Z德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

　　天氣變得愈發(fā)的暖和。這次生日是在別墅的花園里度過的。Giotto說他想試試在溫暖的戶外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感覺——俄羅斯太冷了，就算是夏天，giotto也討厭出門。

　　Giotto一直都很喜歡利物浦天空的云。就算日本有著世界上最美麗的天空也不能比。Giotto告訴阿諾德，利物浦的海映照著天空上的云的時候，是他最喜歡的景色。

　　Giotto撫摸著那本攝影冊子，燙金的封面顯得華麗無比。

　　“謝謝你，諾德?！眊iotto笑得眉眼彎彎的，語氣少有的親昵。

　　——謝謝，諾德。

　　——……不客氣。
　　·ⅩⅠ·開始·

　　Giotto離開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有時阿諾德也會在休假的時候體驗一下giotto的生活，或者收起自己的一身冷氣試著和別人交流。沒人陪的感覺讓阿諾德覺得很不舒服——他把這種感覺歸為孤獨。

　　阿諾德也會在夏天花開得最盛的時候躺在房頂。他能看見下面的花團錦簇，也能看見天空中和giotto在時一樣漂著漂亮的流云。陰天的時候他會縮在房間里翻著giotto沒有帶走的影片觀看，或者聽聽音樂干一些別的事情。

　　一切都和以前沒什么兩樣，只是阿諾德更加不喜歡呆在一樓大大的客廳里。

　　又一個陰天出現(xiàn)了。阿諾德在內(nèi)心對這種打擾自己休假好心情的天氣表示厭惡，然后惡狠狠的拉上窗簾決定睡一個懶覺打發(fā)時間。直到他莫名其妙的被人踹了一腳。

　　他轉(zhuǎn)頭就想大罵到底是哪個混蛋敢進他的房間，卻看到了那個從來不聯(lián)系已經(jīng)快要被他忘記的金頭發(fā)的蠢貨。

　　“喲，諾德?！眊iotto笑瞇瞇的，和分別的那一天笑得一樣眉眼彎彎。

　　房間里沒有把窗簾拉開顯得非常陰暗，從開著的房門透漏出來自外面的微弱光芒。面前的男人一臉蠢樣，金色的頭發(fā)因為淋了些雨貼在臉上。他絲毫不在意的抓了抓頭發(fā)，說出了那句簡單的英語：

　　“我回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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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利物浦的流云永不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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