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記者 梁嘉欣 發(fā)自廣州

   “碧生源常潤茶，不要太瘦哦！”鋪天蓋地的廣告讓小孩子也能輕易記住這句耳熟能詳的臺詞。2010年9月29日，碧生源控股有限公司在香港上市。然而這個在開曼島群注冊的上市公司卻有兩種對立的身份：2010年中國保健品十大公信力品牌和三年內廣告違規(guī)23次的企業(yè)。在碧生源充滿矛盾的身上，我們看到中國減肥藥市場的混亂和無序。

    減肥藥和瀉藥沒兩樣

   碧生源的主要產品常潤茶和減肥茶主打草本精粹和養(yǎng)生茶療。然而，這個標榜作用溫和、對腸道無刺激的保健茶的主要成分卻是番瀉葉，為刺激性瀉藥，過腸粘膜和神經叢刺激腸蠕動，屬于猛藥。有不少消費者抱怨，這個保健茶實際上和瀉藥沒兩樣。

   消費者李小姐對時代周報記者說，喝完碧生源之后立刻拉肚子，而且時間長。除了通便之外，并沒有說明書上所說的能解決口臭、青春痘、色斑、皺紋等多種問題，也沒有瘦下來。時代周報記者向碧生源工作人員進行了查詢，其回答拉肚子是正常的反應。但再問及該產品是否會對腸道產生刺激時，對方一直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另外，碧生源的常潤茶和減肥茶強調適合男女老少，包括孕婦和小孩，廣東省保健食品行業(yè)協(xié)會朱主任對此持反對意見。她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碧生源的產品不可能適合所有人群，因為其主要成分番瀉葉作用比較大，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而且用得過多有可能使腸道變薄。

    銷售額的30%做廣告

   在2007年以前，碧生源還處于默默無聞的階段。從2007年開始，其廣告開始以轟炸的形式出現(xiàn)在消費者面前，無論是公交車、雜志還是電視機上，都少不了碧生源廣告亮麗模特的身影和那句廣為人知的“快給腸子洗洗澡哦”廣告語。

   根據碧生源集團的招股說明書顯示，2007年，碧生源的廣告費支出是4910萬元，占該年度銷售總額的30.1%。說明書顯示其后兩年至今，碧生源的廣告費用依然平均占據當年度銷售總額的30%。

   只有常潤茶和減肥茶兩種產品但毛利率高達90%的碧生源，通過海量的廣告轟炸策略，成功吸引消費者的注意力。無獨有偶，碧生源當時所屬的北京奧特舒爾公司在2006年以前處于虧損狀態(tài)，也因為這個原因進行多次股權變更。但企業(yè)在2006年首次錄得溢利，并于一年后開始彌補過往所有虧損。

   碧生源的銷售收入從2007年開始攀升，截至2009年，其銷售總額為5.6億元，同比增長65%，凈利潤為2.1億元，同比增長69%。除了電視廣告、雜志和公交廣告，碧生源在網絡上還下了不少工夫。時代周報記者在百度上輸入碧生源三個字，滿眼都是碧生源的軟文或者正面新聞。同時，碧生源也在招股說明書里承認：“本集團碧生源常潤茶和碧生源減肥茶的市場占有率不斷上升，證明了本集團的市場營銷及廣告宣傳有效，本集團將廣告視為促使未來銷售及盈利能力增長的投資?！?/p>

    同一個錯誤敢犯20多次

   但是，碧生源家傳戶曉的電視廣告卻屢屢犯規(guī)。在上市前3年，碧生源的廣告一共違規(guī)了23次，但仍不見改正。

   在廣東藥監(jiān)局發(fā)布的違法保健食品公告中，其主要違規(guī)原因是未經審批，擅自發(fā)布，夸大產品適應癥、功能主治或含有不科學地表示功效斷言、保證。碧生源也在招股說明書里“大方”承認多次廣告違規(guī)，但其上市腳步卻從未放緩。然而，被工商部門多次點名批評之后，碧生源卻只在2007年因其虛假廣告被北京市工商局豐臺分局處罰7.3萬元。而碧生源上市募集的資金有27億元。

   安邦咨詢醫(yī)療行業(yè)研究員邊晨光對時代周報記者說：“這點罰款對于碧生源這個上市公司來說，根本就不算錢！碧生源同一個錯誤敢犯20多次，就說明中國的監(jiān)管松懈和處罰力度不大。”

   在碧生源違規(guī)次數最多的廣東地區(qū)，廣東藥監(jiān)局的劉科長對時代周報記者說：“在監(jiān)測到違規(guī)的藥品之后，我們就會把它們移送到工商部門進行查處，但我們本身并沒有查處權?！?/p>

   隨后，時代周報記者致電北京市工商局豐臺分局的李主任，他說：“北京市工商局有一個自由裁量權，對于違規(guī)企業(yè)的處罰我們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我們在調查過程中是依照規(guī)定作出處罰。”

   其實早在2008年，北京工商機關就公布了其依據《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十四條第一款“經營者利用廣告或者其他方法，對商品作引人誤解的虛假宣傳的，監(jiān)督檢查部門應當責令停止違法行為，可以根據情節(jié)處以1萬元以上20萬元以下的罰款”及《相關違法行為行政處罰裁量權執(zhí)行標準》第八十九條第1項“虛假宣傳行為未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以罰款3萬-5萬元”的規(guī)定對碧生源予以處罰。

   “作為執(zhí)法人員，我們只是按照法律規(guī)定進行處罰?！崩钪魅螐娬{，“至于為什么罰款7.3萬元，這個數字是按照法律和內部的自由裁量權標準作出的，因為碧生源的虛假宣傳行為并沒有造成嚴重后果?！?/p>

   雖然碧生源的違規(guī)廣告并沒有對消費者本身造成嚴重的后果，可是邊晨光認為，“現(xiàn)在中國保健品行業(yè)最大的問題就是誠信，在沒有完整有效的監(jiān)管體系下，這個市場已經被不法企業(yè)給做亂了。”對于不健全的監(jiān)督體系，邊晨光則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這是責任的分配不明顯，一個事情到底是誰管，具體找哪個主管部門負責都不確定。

    你現(xiàn)在出了什么事情去找人問責，很多部門都會說跟我沒關系，像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

   就是因為監(jiān)管和處罰分開，出現(xiàn)管理斷層，碧生源才能鉆空子多次違規(guī)。他繼續(xù)對時代周報記者說，工商部門的處罰力度要加大，另外根據藥品和保健品企業(yè)的管理條例，工商部門是應該介入的，但目前立法還應該賦予藥監(jiān)局更多的權力，否則藥監(jiān)局僅僅只有通報力，對企業(yè)根本沒有約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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